一架大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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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写我流矫情文学
本人也矫情,你骂我我就会哭

[涟香] 没有标题

  从辽宁到北平,月亮追赶的三千里归途最终还是作了个空。

   来不及等司机,范涟匆忙雇了个黄包车,夹着箱子他风尘仆仆的赶到隆春班。

  可是人呢?魂呢?北平冬天的净雪呢?

  都不见了。

  仅剩一帘惨明明的白绫布挂了姜家满堂。

  姜登宝俩眼睛肿成核桃,含泪看着门口这位突兀登门的唁客。

  大院里的杏树被雨点打蔫,灰败枝丫上隐隐约约冒出了细微的青苞。

  这是一片猝不及防的雨,油油滋润了百废待兴的初春,是,春天,处在春天的雪合该要化掉的。

  范涟不信,他试探的轻声问“这位仙逝的老板是…”

“门口那匾上不有么”

“是陈老板,英年早逝,唉,可惜了”

 心脏被言语剌的千疮百孔,汩汩的鲜血带走他浑身热量,范涟如置冰窖,呆愣愣盯着大堂中央的棺材。

  棺材正中摆放着陈纫香的黑白遗照,他永远保留在最风华正茂的年纪里,他年轻俊秀,负气含灵,眉眼之间似是盛着绵绵情意。

  他恍惚,陈纫香往常每次见他也是这般笑着的。

   “呦,您就是关外范四爷吧,久仰大名,鄙姓陈,陈纫香”

  “四爷使不得使不得,这种精细物件您留着赏玩多好啊,搁我这儿暴殄天物了都”

  “忙活一天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,畜生拉磨都没这么赶架的,拉了胯了,四爷快给我揉揉”

  “四爷,您生来便是那顶尖尖儿的人物,跟我这种下九流厮混,图个乐呵便罢了,往后还是别再说那些不娶妻的丧气话。纫香…受不起”

   “四爷…当真要走……”

   “好歹情分一场,我的随礼您估计也看不上,也只能口头祝一句百年好合了”

 “我不信”范涟突然说“我不信这是陈纫香”

  说罢猛然跑进大堂,跨过供奉作势就要去掀棺材,姜家人愣了一瞬,连忙去阻止。

  供案在慌乱中被人碰倒,香灰撒了一地,混着金丝眼镜,散开的箱子,轱辘掉下的瓜果,被好多人踩踏成一片狼藉。

 年迈的舅舅满脸沟壑,佝偻的腰越发弯了几寸,他看着摔在地面上的遗照,颤抖着哀叹“作孽啊”

  生时受尽苦楚,死后也走不体面。

  纫香纫香,一缕香烟抓不住,摸不着,绕是再纫也是虚的。

  早知道当初就随了隆春班的青科辈分,起个纫青,葱葱茂茂的,多好。



  范涟从梦魇中惊醒,猛地起身。

  他的真丝睡衣被汗水沁透,心脏砰砰似要跳出胸腔,范涟坐在床上粗喘,他下意识摸了摸身侧的床铺,凉的,他慌乱熬过噩梦余韵之后才恍惚想到现在他在关外,陈纫香当然不在身边。

  习惯真不好改。范涟想,早知道就不置气跑沈阳来了,这里已经成了日本人的福地,根本睡不安稳。

  他一气之下骗陈纫香说要回关外成婚,可哪来的婚,家里给他订下的姻亲早就死在逃命路上日本人的枪炮底下。

  打范涟与陈纫香从舞会上初遇到现在,两年的感情,最终抵不过一句好聚好散。

  起初是因为国内形势越来越严重,范涟提出想让陈纫香跟他去国外。

  陈纫香惊讶,他没答应,范涟权当是因为提的突兀,没成想他却耿直的说对范涟日后娶妻不妥当。

  多可悲的事,明明他在认真恋爱,而对方却觉得是在玩。

  范涟长叹口气,把黏在身上的睡衣脱下来,光着膀子起身推开窗户。

  冷风吹散他残留的睡意,吹的太阳穴突突的疼。

  陈纫香……

  范涟无声念他的名字。

  陈纫香这名仨字儿就一个口型,跟他的人一样不愿意给人添一点麻烦。

  陈纫香,陈纫香,陈纫香。

  他一遍遍重复着,把仨字含在齿间嚼碎了琢磨,后悔,心酸,委屈,思念,密密麻麻的情绪夹杂在一起苦津津的融化在舌面上。

  范涟突然有种冲动。

  闹什么别扭闹,也忒矫情,还是得回北平,有什么说开了解决不了的。

  小时候被宅院里的太太们针对,范涟只能无力受着,最疼他的姐姐嫁人,范涟也只能无力看着她被人簇拥上车,后来日本人占了关外,范涟也只能无力的跑去避难。

  撼不动家怨,撼不动偏情,撼不动国难。

  窝囊了半辈子,总得男人一回。

  关外的风有灵性,他就在这风里突然想通了,于是立马把之前的信誓旦旦抛在了脑后,急切转身就打电话安排管家给他定回北平的火车票。

  墙上的西洋摆钟摇摇晃晃的当了一声,现在是凌晨三点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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